流星小说网 > 其他小说 > 崇祯,师叔来教你做皇帝 > 第206章一见如故
    话音落下,不光是郑大旗皱起了眉头,先前一直催促韩庆之开炮救人的福建布政司参政朱大典,也觉得好生尴尬。
    早知道这卢象升文武双全,却没料想到,此人居然还是个东郭先生。刚才儿差点被江匪逼得横剑自刎,一转头,就又可怜起江匪的小命来。
    倒是韩庆之,受穿越前那支部队纪律的影响,从不愿意伤害放弃了抵抗的敌人。因此,他笑了笑,主动将决定权给了朱大典,“延公,江匪是死是活,您一言而决。末将只管奉命行事!”
    “唉,既然员外郎替江匪求情,就放他们一条活路便是!”朱大典立刻有了台阶下,叹了口气,无可奈何地说道,“不过……”
    语气一转,他又冷笑着补充,“死罪可免,却不能让他们继续祸害百姓。将他们抓了,仔细甄别。手上血债多的,打入战舰的底仓做一辈子划桨手。手上血债少的,送回定海卫,先服上两年劳役,视其是否愿意悔改,再另行安排去处。”
    不愧是官场老油条,虽然是仓促之间做出的处置,却既让江匪为其曾经犯下的罪行受到了应有的惩罚,又卖了卢象升面子,稍带着还给定海卫送了一大批免费的长工,简直是三全其美。
    韩庆之闻听,当然没有任何异议。立即命令麾下弟兄,按照朱参政的吩咐行事。但是,却没有让江匪们登上定海号,而是命人招呼运送倭寇和红毛战俘的旭日号和高阳号,靠过来接收新的俘虏。
    那两艘武装货船,虽然只有七百料的吃水。体型与江匪们所乘坐轻舟相比,仍旧是庞然大物。
    而每艘货船上五门佛朗机炮的配置,更是让江匪们失去了反抗之心。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被货船上派过来的将士用绳子捆住手臂,用救生艇转运过去,押入了货仓。
    担心还有江匪试图负隅顽抗,韩庆之草草跟卢象升打了个招呼,就又指挥定海号,将火炮对准了江面上的轻舟。直到最后一名活着的江匪,被绳子捆好,他才将指挥权转交给了郑大旗,自己收拾了一下衣衫,去重新与贵客见礼。
    那卢象升已经由朱大典陪着,在舰长室喝了一整壶压惊茶,并且详细听朱大典介绍了,脚下这艘战舰,以及战舰拥有者的来龙去脉。此刻看到韩庆之入内,立刻满脸佩服地站起身,主动行了一个长揖,“今日若非韩游击仗义出手,卢某此刻已经成为了江上的一具浮尸。大恩不敢言谢,请韩游击且受卢某一拜!”
    韩庆之最近半年来总是跟朱一冯,朱大典这种文官打交道,早就学会了一套“文化人”之间的礼节和说辞,赶紧侧身避开,然后用平辈之礼相还,“员外郎客气了。末将虽然不隶属于南京水师,肩上却仍旧担负着剪灭土匪,卫护百姓之责。既然是尽责行事,哪有资格,受员外郎如此感激?”
    “嗯?”没想到韩庆之区区一介武夫,言谈举止竟然如此斯文有礼,卢象升顿时微微一愣。旋即,后退半步,再度长揖及地,“虽然剿灭土匪,是韩游击职责所在,但如果刚才韩游击晚来半步,下官已经身首异处。所以,这一拜,韩游击无论如何都受得起。”
    如果是陈永华这么说,韩庆之也就顺水推舟了。然而,跟卢象升终究是初次见面,对此人脾气秉性一概不知。所以,他第二次侧身避让,然后又以一记长揖相还,“员外郎真的不必客气,以员外郎的身手,末将即便没有及时赶至,江匪也未必奈何得了你分毫。”
    “罢了,罢了。建斗,慕云,你们两个,拜来拜去了。拜得老夫头都晕了。”眼看这两人客气起来没完,朱大典赶紧起身打断,“这样,老夫来做个仲裁。慕云,你站直了,让员外郎行个半礼。谢你刚才及时援手之德。建斗,你行礼完毕,也站直了,让慕云行个半礼给你。你是南直隶的武解元,他是福建的武解元,两个解元相见,不论官职和辈分,只看年龄。”
    “朱参政乃是前辈,卢某理应遵从。”卢象升也不是个磨叽人,立刻笑着答应。随即,微躬着身体,再度向韩庆之作揖。
    韩庆之推脱不得,只好受了他这个半揖。待对方站直了身体之后,又恭恭敬敬地还了同样的礼节。
    不为别的原因,只为历史上的卢象升,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,仍旧提刀血战清军,壮烈殉国。
    卢象升文武双全,六识敏锐远超常人,观察力也非常细致。立刻感觉到了韩庆之在这一礼之中,所包含的浓烈敬意。顿时,就又是微微一愣。
    然而,二人却是货真价实的第一次见面,他也不方便刨根究底。因此,赶紧将目光转向朱大典,笑着抱怨,“朱参政,下官可是按照你的说法做了。可韩将军好像藏了后手……”
    “他是个武将,应该是仰慕你刚才手提长刀,血战甲板的威风。”朱大典也很奇怪,为何韩庆之初次见面,就对卢象升如此礼遇。却笑替后者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借口。
    “员外郎刚才手持长刀杀贼的模样,真是让韩某眼界大开。”韩庆之立刻意识到自己将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带入了眼前现实当中,笑着顺坡下驴,“末将也曾经练过武艺,对先达者,心中总是多几分敬慕。”
    “我那三脚猫功夫,哪里当得起如此盛赞!”卢象升立刻摆了摆手,笑着自谦。然而,两只眼睛里,却隐约有火苗闪动。“倒是刚才听朱参政说,韩游击曾经手持利刃,独自杀上一艘红毛战舰,救下了上百袍泽,还斩杀大半船的红毛,生擒了其舰长以下另外一半儿。”
    “我那是趁着红毛睡着了,凑巧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。”韩庆之摆了摆手,非常谦虚地解释。“远不如员外郎持刀而战,面前无一合之敌。”
    “我是占了兵器长,力气大的便宜。”卢象升想了想,笑着解释。
    二人都喜好武艺,说着说着,就有了共同语言。韩庆之先向对方请教斩马刀的用法,卢象升也不藏私,找了根木棍抓在手里,将相关要诀全盘拖出。
    待韩庆之认真地记下,他又开始向韩庆之请教有关定海号的一切,包括船只的性能,火炮的配备数量,规格,以及刚才碾压江匪时所采取的战术。
    韩庆之同样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
    二人越说越投缘,越说越高兴,不知不觉间,彼此的称谓,就从“员外郎”和“韩游击”,变成了“建斗兄”和“慕云贤弟”。
    倒是让一向能聊的朱大典,很快就插不上话。独自抱着茶杯,把传说中用“扬子江心水”煮的“蒙山顶上茶”,一杯接一杯喝了个够。
    时间在谈谈说说中过得飞快,仿佛一转眼功夫,战舰就抵达了南京下关码头。
    韩庆之打着押送俘虏的旗号而来,理所当然有一整套繁琐的手续,要跟水师衙门交割。卢象升虽然年纪只有二十八岁,却已经在官场中沉浮了五年半有余,知道接下来韩庆之和朱大典有的忙,立刻笑着起身告辞。
    临下船之前,他却又拉住韩庆之的手臂,认真地交代,“愚兄家在南京有一处宅院,就位于国子监附近的成贤巷。等贤弟有了空,务必派人知会愚兄一声。愚兄已经主动向圣上递了折子,请缨前往辽东杀贼。贤弟乃是水战和炮术行家,愚兄这里有很多问题,希望能向贤弟当面讨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