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惊蛰见此人身形打扮,说话的态度立场,再结合当下的政事情况,心中已然有了猜测。
    面上不动声色,冷眼问:“你谁?”
    她目光扫过扔到桌上那沓子银票,冷笑:“就这么点儿?学人砸钱玩倒也大方点,出手利落些!”表情语气皆是故意嘲讽川远。
    川远本就对她没什么好印象,这下更是打心里厌恶,觉得她不仅是个祸患,还是个贪得无厌、市侩爱财的无底洞,眼睛一竖,他浓眉狰立,“咣”的一声扔到桌子上一柄匕首。
    “别给脸不要,选钱还是选这个?今日你拿一样走!”声音沉戾。
    “我要是不呢?”宋惊蛰眼色闲闲。
    两厢对上,气氛剑拔弩张。
    北唐川翊一把推门进来,“好了,舅舅。”
    “滚出去!谁让你进来的?”川远怒,北唐川翊当作没听见,往宋惊蛰跟前走过来,拉起她的手捏了捏掌心,安抚她。
    宋惊蛰拂开,抬头:“这是你舅舅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“拿钱打发我?”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
    宋惊蛰不给他辩驳的机会,继续咄咄开口:“他叫韩靖?”她盯着他眼睛,不错过任何一丝细节。
    拿她当小傻子呢,当时她是没说而已,不代表她不知道他话术中的试探与设伏!不过情有可原,大家都防着彼此才正常,但现在她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,忽然就很想知道他此刻会继续骗她防着她还是跟她说实话?
    大概率是防着说假话吧,大家说的爱来爱去……不过是口头爱而已!
    利益至上!
    一旦设及老底,谁跟谁交心?她跟他谈个恋爱,都不会真将所有老底儿都透给他!全心托出的那是傻蛋!他也一样!更别遑论川远是他夺位的壮实王牌,必然没有担风险,对她吐露的道理……
    “不是!”她怔怔走神千回百转间,就听见他闷声否认的声音。
    一闪而逝的意外,宋惊蛰对上他视线。
    就听说:“他叫川远,是我的亲舅舅,还有什么想问的,一并说了?”北唐川翊盯着她的眼睛,目光坚定且真诚。
    宋惊蛰别开头,一口气堵在胸口,闷闷的。
    为什么要同她说?明明是谨慎多疑的性子!
    他们只是说了试一试,还什么都不是……
    北唐川翊一把拉起她胳膊,将她拽到胸前,“看着我,没想瞒你,一开始是不知你底细,现在我既已承诺同你好好处,便不会疑神疑鬼拿你当外人!”
    “北唐川翊!”川远听不下去了,怒锤桌子。
    砸了一拳,“鬼迷心窍,为了个女人至此!你回来一个月到底着了什么魔?”
    他气的鼻腔喷气,连着压了压,“果然,不愧是那个女人之后!一模一样的祸水!”说着撞开北唐川翊的肩膀汹汹往门外走。
    “下次见面前,处理干净!别让我见着你不知死活继续陷在这个女人身上!
    逼的我出手!”川远声音充满愠怒,离门,消失。
    宋惊蛰同北唐川翊周旋片刻回了房。
    她关上门,将他隔在门外,说是自己想独处,一个人静会儿。
    …
    门外的影子杵了会儿挪动消失,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,宋惊蛰无力地后背靠墙垂落,双臂抱腿坐在床上,心中堵的慌,川远明显没给她留活路,不论是选票酬还是匕首,他的目的就一个,那就是杀她!
    将她除去!
    他不想她留在北唐川翊身边!
    她得尽快抽`身离开了……
    在三个铜花可以买一碗素面或是两个包子的购买力下,他一出手就是一千票酬,相当于二百四十万个铜花!宋惊蛰说了反话,这不是很少,而是在北唐,这是一笔大钱!她拿不起的那种!
    宋惊蛰如果真的拿了这笔钱,下下辈子都可以自由过活了。只可惜,她看的明白,他这钱是给她买命的,她拿了也没命花!看似让她选,其实没得选!他若给她一百大金叶也顶了天,但这是一千的票酬,十倍的差距,宋惊蛰不傻。
    她不值这个价自己心里有数,唯一的出乎意料是北唐川翊……
    他竟跟她说了实话!宋惊蛰心烦的很——
    第二日,北唐川翊下了早朝他们就搬了住处,是一所从前查封没收的逆王府邸,皇帝让稍微收拾了一下,就改名“翊王府”了。
    因着昨晚的事,北唐川翊来哄宋惊蛰,怕她生闷气,舅舅那头他会想办法解决的,绝不让她为难。
    没想才刚一进门,就听到里边一道得意蛮横的声音——
    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吃穿用度全都得仰仗我翊哥哥!告诉你,从前他能对你有几分好脸,全都是因为你长得有一两分像我,
    现在嘛,我回来,你这个赝品货就得赶紧识点眼色,滚开腾了这间屋子,换我住,毕竟离翊哥哥的房间近嘛,至于你……南边的下人房刚好合适!”
    北唐川翊驻足,将女人蛮横愚蠢的话听了个全。
    眉头一蹙,他速入内去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