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亲王比顺庆帝不过年长几岁,顺庆帝登基之时,他还懵然不懂何为权势。待他尝到权势的滋味野心膨胀之时,顺庆帝在林首辅、周太傅等几个辅政大臣的教导下也羽翼渐丰。他只得暗中筹谋,以期一击必中。
    近年来他能拉拢到的朝臣越来越少了,便把目光投向了朝中新贵。
    国师这样的人物,自然也是他的拉拢对象。
    只是他万万没想到,他还拉拢无门时,国师竟然就要和长公主大婚了。
    这么一来,他再拉拢国师可就没什么用了啊!
    原本女儿青平郡主心仪国师大人,几番胡闹,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想着万一要是成事了,那国师就只能站在自己这一边,倒也是好事儿。
    却没想到,女儿成了笑柄不说,还死于非命。
    荣亲王世子也是一脸沉郁。
    “父王,再这么下去,我们可就一丝机会也没有了!”他的语气略显焦灼。
    荣亲王知道儿子的意思,原本六部他已经掌握了三部,可是继户部和兵部都失手后,就只剩个没用的礼部在他的掌握中。好在这些年,在他们不懈的努力下,吏部尚书的口风略有松动,或可一用。
    而且张阁老的胃口越来越大,明显也有些喂不饱了。
    自从丢了定州铁矿,他手头的银钱越来越不够用。文人士子之心没有抓手,当朝新贵国师大人又结交不到,可不就是一筹莫展么?
    荣亲王世子见父亲无计可施,一咬牙,心一横,“父王,我们筹谋多年,千万不能放弃了。如今礼部尚书是我们的人,不如这样……”
    他低低说了几句话。
    荣亲王听了,略一沉吟,赞赏地看着儿子,笑了……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很快到了国师和长公主大婚的这一日。
    苏悠然一早就到了国师府。
    自上回被义母打了手心后,她可不敢再见长公主义母了。
    反正等义母成了师娘,再来讨好她不迟。
    而且长公主府里有月悦,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乱子。
    可是国师府就太难了,整整七个葫芦娃!
    就连大婚这一日,他们还在国师府门前一溜儿排开摆起了摊子!
    她一早到国师府门前的时候就看到七个葫芦娃正在打幡张桌,气得直接上前就掀翻了那黄灿灿的桌布。
    七师兄吓一跳,“哎哟姑奶奶,今儿我可没惹您啊!”
    苏悠然冷笑一声,“你们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?”
    “知道啊,师叔要大婚了嘛!”
    “嗯,知道你们还摆摊?”
    大师兄在一旁乐呵呵道,“姑奶奶,是师叔大婚,又不是我们大婚!难不成师叔大婚,我们挣口吃的都不行了么?”
    “国师府大喜之日,连口吃的都不能给你们?要你们巴巴地在门前摆摊挣口粮?”苏悠然叉着腰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,“本姑奶奶看你们都是钻进了钱眼儿里了吧?啊?这些日子还没赚够?非得一日不得空闲?!”
    七师兄苦了脸,“不是赚没赚够啊,姑奶奶你是不知道我们穷怕了,生怕这日进百金的好日子是在做梦啊!便一日不敢停歇,还有谁能嫌银子多的吗?”
    苏悠然哼哼一声,“你们没听过有句话叫做——物以稀为贵么?你们日日摆摊,只能百两一次,若是一月只摆一次,那便能千两甚至万两一次,你们信不信?”
    七个葫芦娃齐齐摇头。
    苏悠然看看这原本还算气派非凡的国师府,想着若是义母嫁过来主持全府中馈,还得日日受这门前摆摊儿的闲气,便有一计浮上心头来,“来来来……姑奶奶告诉你们一个生财之道……”
    七人齐齐围了上去,片刻后,“咦——”
    长长的奚落声,全是质疑和嘲讽,“姑奶奶,这绝对不可能!不可能不可能!”
    苏悠然又叉腰,“可不可能的,试一次不就知道了?这样吧,反正姑奶奶有的是钱。一个月!只要一个月,你们改成预约制,并宣称一个月只做十单生意!若是收入低于三千两,不足的部分,全由姑奶奶给你们补上!”
    七个葫芦娃将信将疑,“当真?”
    “当真!”
    大师兄立刻果断地收回了他的算命幡,卷卷卷最后扛在肩上,“得嘞!俺也懒得在这儿日日风吹雨淋的,我们要相信小财神姑奶奶!”
    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无比认真。
    其他几人也立刻开始收拾,迅速就要做鸟兽散。
    苏悠然喊住了他们,“等会儿!”
    七师兄笑嘻嘻问,“姑奶奶,还有何吩咐?”
    “今日是师父大婚,你们就不表示表示?”
    七师兄秒懂,“贺仪!当然有了!哈哈哈——”
    他一边笑着一边朝门后退去,“姑奶奶放心……放心啊!师叔大婚的贺仪,我们早就准备好了!”
    几人也迅速跟着消失在门内。
    不知为何,苏悠然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    她只是想今日来道贺的客人必定很多,总不想叫人小瞧了国师府去,所以才提醒一句。
    也不知这七个葫芦娃,会送什么样的贺仪?
    算了,还是跟师父的那两个小门童说一声,让他们送便悄悄地送,不要声张了。
    国师府里张灯结彩,早就被顺庆帝派来的礼部官员布置一新。如今正有七八名礼部官员围在无妄身旁,给他试着新郎服。
    苏悠然一进堂院,就看到自家师兄温元白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院子中。
    她好奇上前,亲昵地喊了一声“师兄!”
    温元白转过身来,脸上的严肃顿时缓和,露出一抹微笑,“师妹,你来啦?”
    “嗯嗯,师父就要成了义父,当然要早些时候来啦!”
    温元白手里折扇朝她额上一拍,“你还敢说!师父和长公主的好事,你没少掺和吧?”
    苏悠然摸着额头,“都说了是好事!师父少不得还要感谢我呢!”
    温元白横了她一眼,“说起来你是姑母的义女,礼应算是女方的家眷,你还是回长公主府去吧!”
    苏悠然哼了哼,“我还是师父的徒弟呢!我偏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