佩儿说完这些,就回到了地面上。
    苏悠然早等在了庄子外头,听完了佩儿的禀报后,什么也没说,给了她一包银子和卖身契,便回府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云府停灵七日,第八日便由云天白捧着遗像出殡了。
    好歹也是国公府八抬大轿抬进府的,自是要风光大葬。
    谁知行到了一处山坡上,送葬队伍竟与荣亲王府的送葬队伍碰上了。
    荣亲王府为了等世子归京,便停灵了半个月才下葬。
    山路狭小,云天白也不想惹事,便停下让行。
    也或许是山路狭小,两棺交错时,荣亲王府抬棺的一个壮汉没注意,一脚踩在了云府的抬棺壮汉脚上。m.
    那壮汉便腿脚一软,肩上的棺材就朝着山坡面栽下,一路骨碌碌翻滚而下。
    棺材板原也是钉好的,可经不住这一路翻滚,那棺盖便被摔了半面出来。
    等到众人赶下山坡时,全都傻了眼。
    有个抬棺的壮汉叫道,“我道这棺咋的这般轻巧,敢情是里头什么也没有啊!”
    沿途本也有几个百姓跟着看热闹,有身轻如燕的也下了山坡来,见状便纷纷议论了起来。
    “怎会是个空棺?尸首呢?不会是方才摔出来了吧?”
    “不可能!这棺盖才摔出一小半儿,里边便是有尸首,那也是硬的,怎么可能从这缝里摔出来?”
    “没听那抬棺人说嘛?这份量不对!”
    “啧啧,这大少夫人突然暴毙……又是死不见尸的……难不成……?”
    “呀,前几日有传言说平国公府的大少夫人上香的时候失踪了,难不成……竟是真的?”
    “嗨,失踪了便去找,何以要宣称她暴毙了?”
    “高门大户的女眷,失踪了哪儿有清白可言?当然要‘暴毙’啦!”
    本就提不起精神,又要假装悲伤过度而姗姗来迟的云天白看到这一幕,听到这些议论,也是傻了眼。
    事情怎会变成这样?
    史问夏死不见尸,这事传扬出去,百姓会如何猜想?
    因苏悠辰加入,排行从第四变成第五的云天易跟着下来了,此刻便有些幸灾乐祸地问,“大哥,这是怎么回事?我们如今要葬个空棺,还要继续么?”
    云天白喉间一哽,竟不知如何作答。
    这时山坡顶上有说话声传来,不一刻便听有婆子朗声道,“世子、五少爷,夫人有话,你们先上来,先回府!”
    众人再次傻了眼,今儿这热闹,真够热闹的!
    出殡摔出个空棺,然后抬着空棺回府?
    也是,既没尸首,还下什么葬啊。
    这仿佛倒是给云天白递了个台阶,便扭身往上走了。
    留下八名抬棺壮汉互相瞪眼,这空棺咋办?抬还是不抬?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云天白一干人回到国公府时,又傻了眼。
    京兆府尹陆宁正脸色肃穆。
    大堂中,原本摆放棺木的地方,竟摆着一具尸首。
    云天白一脸困惑,上前拱手道,“陆大人,您这是?”
    陆宁亦回礼道,“世子,那棺材里……?”
    他看到后面的八人又把那棺材抬了回来,知道想必他们也是发现了。
    云天白苦笑道,“夫人的尸首不知为何竟消失了。”
    他死也不能承认,本就是置了一副空棺,看这样子,应是京兆府发现了史问夏的尸首?
    陆宁眼见人多,便点头道,“今日京兆府捕快在巡防时,在一处河边发现一具尸首,鞋子是云大小姐绣庄的样式,便查了查,竟有人说是云府大少夫人。于是本官便将人抬来了。”
    这分明就是已经确定是史问夏了,所以才敢抬来的。
    云天白松了一口气,如此他不知尸首消失也能说得过去,到底坐实了她是暴毙的说法。
    他上前掀开白布,看了一眼,瞳孔猛地放大了一瞬,随即立刻将布盖上。
    他拱手朝陆宁道谢,“正是在下的先夫人,谢过陆大人。”
    陆宁点头,“本官一路过来,也有些口渴了,不知……”
    云天白立刻会意,知道他有话要说,便连忙把陆宁往旁边的茶室里请。
    到了屋里,陆宁见他把门关上,这才说道,“世子,方才的说法,只是给百姓一个交代罢了。实情是,本官今晨收到密报,说是尊先夫人在京郊周家的一处庄子的地窖里。本官便让捕快去搜,没想到,竟真的找到了她!”
    陆宁与苏宜人这个客卿交好,自是认得这个云家大少夫人的。
    云天白脸色一变,“那她……?”
    他方才虽然才掀了一角,但也看到了,她的脸上脖子上全是青紫痕迹,满面血污,而且双肩以下只是用衣服披着,根本就是一副裸死的样子。
    “放心,此事我已让现场的几个捕快闭嘴了,他们必不会传出去。”陆宁说道,“我们找到她时,她……已经气绝,那地窖没有一丝光亮,旁边还有一个脏污的乞丐,也只剩了一口气……”
    其他的他没多说,但想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    云天白强压下心中的震惊,又问,“何人给的密报?又为何是周家的庄子?”
    陆宁摇头,“是一个小乞儿送到府衙的一封信,信中详细写了先夫人何时到的光孝寺,如何被周家人掳走到庄子上……如此言之凿凿,我们才敢下令搜捕。”
    “周家人?是谁?”
    陆宁说道,“此案牵涉到你的外祖家,若是你不投告,本官自也不会追究。”
    意思就是民不举官不究,云天白作为苦主若是不想查,他也不会多事。
    云天白咬着牙,“查!”
    到底是宠了两世的女人,乍一看她的死状,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。
    只不过,到底是谁要如此害他的问夏?
    陆宁点头,“如此,本官便去周家拿人了!”
    三日后,周清浅锒铛入狱,史问夏自也再次下葬。
    全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,不知发生了何事。
    周家人也震惊了,尤其是周清浅的母亲,云天白的大舅母萧氏。
    她万万想不到,上回自家女儿罚跪祠堂后,不仅没有收敛,反而变本加厉,竟做出这样戗害人的事情来。
    云天白是完全懵的。